他思考了一会,用胳膊肘戳了戳我说:“没事,姐你别担心,你都这么努力了,肯定能考上!”
他又摆着鬼脸哄我笑,可我怎么也笑不出来。
我说:“我要回家了。”
出乎我意料的,弟弟没哭也没闹,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,然后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指头和我拉钩。
他说,让我别忘记他。
回奶奶家的那天,空气热辣又干燥,还混着此起彼伏喧嚣不绝的蝉鸣。
一路上,爷爷什么都没问,和我肩并肩走在村里的土路上。
每踏下一脚,都会带起黄黄的尘沙。
爷爷冷不丁地突然说:“年前你爱吃的烧肉和丸子都给你留着呢,还有柿饼,马上过了秋,就又有柿子吃了。”
我妈留在我心里的那道永生都不会愈合的创伤,它或许永远都不会消退平愈。
但爷爷奶奶还有弟弟对我的爱,让我一点点强大,强大到逐渐忽视那道创伤。
我恍惚之间猛然惊醒,回头才发现我拥有的已经有很多很多了,那道创伤,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了。
我留在了爷爷奶奶家,爷爷奶奶疼爱我更甚从前,把我当作心尖尖上的肉疙瘩。
我开始复习,打算参加明年的高考。
爷爷知道了后,全力支持我。
他四处打听问到了村附近有一个补习班,专门给高四的孩子们补课。
他把前几年攒的钱全翻了出来,硬是把我塞进了补习班。
白天我在学校奋笔疾书,晚上下了课爷爷会准时等在校门口接我回家。
市里高中的三年,让我在复习起来格外的事半功倍,以前不懂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。
期间我妈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,我反手就把她拉黑装死。
不知道爷爷使了什么手段,居然让我妈同意把我的学籍转回来。
我依稀听到他在电话里说什么我爸,还有什么保险。
爷爷让我别担心钱,他有的是钱。
他还说只要我开开心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,他就能活到一百多岁。
在爷爷奶奶的奋力投喂之下,我像吹了气的皮球,日渐肿胀。
奶奶捏了捏我肥的能滴油的脸,心疼的感叹道:“小妞还是这么瘦,怎么都吃不胖了。”
转头,她又为我添上了一大碗饭。
晚秋的时候,柿子树上又结满了金灿灿的柿子,爷爷站在树下挥着竹竿打柿子,奶奶拿着麻袋一个个捡进竹筐里。
我拿起手机拍照,‘咔嚓’一声轻响,把平淡却又美好的瞬间定格。
我给弟弟发了很多张照片,秋天的落叶,冬天的白雪,春天的柳絮,还有夏天的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