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终于有人问李蔺仪是谁了……
马蹄缓缓穿过宽巷,最终停在一面巨大的云纹照壁前。
蹄声不轻不重叩动青石板砖,衬着这条宽巷格外寂静,曾经门庭若市的侯府前空无一人,为她拴马的柳伯不见了,但闻马蹄声一蹦三尺高的佑哥儿也无踪影,管着人情来往素日爱念念叨叨的桂嫂子不再探出那张瓜子脸。
一切不同了。
一切又仿佛是旧时模样。
宽巷尽头的那堵院墙上还刻着她当年雕的那只虎,身后这片照壁,虽被风雨侵蚀留下岁月的斑驳,却未改最初之形貌,墙角苔痕依旧幽绿,府门前两座石狮仍然威风凛凛。
明怡翻身下马,如往日一般负手迈过门槛。
庭院深深,人影寥落。
仪门前的花坛久未打理,生出一丛乱草,好在地砖却平整干净,一尘不染。
明怡带着青禾跨过庭院,穿过仪门来到正厅,正厅后的院子可就大了,四面围廊,当中圈出一个宽阔的庭院,往日李家小辈常在此跑马、玩博戏、投壶,李家人丁不算兴旺,三房同居一府,用老太太的话说,大抵是李家在战场上杀戮过多,折了些福气,子嗣略显单薄,故而府中不拘嫡庶不论男女,个个都看得珍重。
脑海闪过李家族人嬉闹的场景,明怡唇角也不自禁染了笑,大步往后院去,才刚走到横廊,便见一位佝偻老妪被人搀着步过垂花门,拄杖颤巍巍朝前院走来。
“庆丫头不是说,她今个晚边回来吗?快搀我去前院,去迟了,她不高兴,又怨无人接她。”
垂花门与横厅之间是个四方小院,院中矗立着一块两人高的太湖石,石边种着几株老梅、几棵桃杏,皆是她年少顽皮时亲手所植。虽说她在北定侯府待的时日不多,但凡是她留下的痕迹,如墙上的涂画,后院里的秋千,随手栽的树苗,祖母总要小心翼翼护着,不许人碰。
瞧,如今庭中林木已亭亭如盖,好似抚上一抚,便如同她在身旁似的。
明怡视线一直定在老人家身上,没往廊上去迎,就地候着,否则老人家不高兴了,又该怨没让她来接。
终于等到人至横厅,明怡故意抬高嗓音,“祖母,孙儿回来了!”
哟,就是这一声,清澈透亮,如清泉淌进人心底,叫老太太喜不自胜。
“宝儿回来啦!”
老人家推开老嬷嬷的手,连拐杖也扔了,望着视线中那道模糊身影蹒跚而来。
明怡连忙将她接进怀里。
“祖母!”
随着这一声,沉寂许久的北定侯府仿佛苏醒过来,数只雀鸟被惊得扑棱棱飞过屋檐掠向长空,后门的犬吠声骤起,远山衔着半片金乌挂在天际尽头,金光溶溶荡荡铺了一地,夕阳西下,天边人终成了眼前人。
没有哭,没有怨。
祖孙俩唯有相逢的喜悦,抱了好一阵方撒手。
明怡又将青禾领来,青禾要给老夫人磕头,老夫人拦住她,“咱家没有旁的那些规矩,不兴给人磕头,咱家仪仪,连金銮殿那位都不磕,来,跟祖母进屋,给你们备好吃的了。”
这话一落,明怡和青禾都不甚抱希望。
吃过裴家的山珍海味,北定侯府的膳食可不定能入眼。
不过二人均没表现出,兴高采烈簇拥着老人家往后院去。
过垂花门,沿着一条斜径来到花厅。
廊下挂着的灯笼次第亮起,柔芒将飞檐与庭树镀了一层绒绒的光,花厅内人来人往,比起前院可就热闹多了,目光越过洞开的窗棂望进去,几个清丽丫鬟端着红漆托盘,步履轻快地在后厨与花厅间穿梭,屋子里有人在布菜,青禾闻到熟悉的香气,打窗棂探进半个脑袋,瞧见熟悉面孔,顿时喜出望外,
“霍婶子,晁嬷嬷,你们俩怎么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