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越这下就没那般肯定了,神情明显有些困惑,“陛下,臣也不知他们用了与否,他们个个有着十八般武艺,有人用剑,有人用暗器,还有人舞出两个这般大的铁……裴越比划了下,“铁锤上覆着一层尖锐的刀片,杀起人来实在是可怖……”
裴越说到这里,似乎不愿回忆那等场面,脸色也微有些泛白,“其中一人双手驾驭两个这样的铁锤,用银链长长拖着,咱们许多侍卫皆是被那玩意儿给捶死的……”
“甚至一人身上不只一样兵器,臣当时被黑龙卫两名千户护着,不停后撤,也不是看得很明白……”
裴越毕竟不是习武之人,辨认不出双枪莲花也不意外,就拿皇帝自个儿来说,这些年偶尔把玩那玩意儿,也不甚明白两个银环何故威力那般大,他记得那银环底下有几处机括,可无论他怎么按,那银环毫无反应。
皇帝便猜到银环使用定有蹊跷,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它。
最后一个关键的问题来了。
皇帝幽幽睨着他,很疑惑道,
“裴卿,朕很好奇,所有人都被杀了,为何留下你这个活口,甚至李襄也没能被他们救走?”
裴越早预备着皇帝这么问,又是一揖。
适才青禾收手时,那根锁链其实在他跟前晃了晃,大抵是犹豫要不要弄晕他,他当时摇了摇头,青禾便收走了。
倘若青禾将他弄晕,却不杀他,这叫他如何解释明白?
其他人都身首异处,凭什么留下他一个活口?
做戏的痕迹太明显,只会叫皇帝生疑。
反而他完好如初地站在这,裴越才有机会来说服皇帝。
“陛下,臣起先是做了赴死的准备,也没想着能活下来,只想着他们杀了十八罗汉后,下一目标该是将李襄救走,故而臣一直守在李襄那口铁皮箱子处,在他们要动手时,喝了一句,告诉他们,钥匙在我手中。”
“臣揣度,莲花门的人之所以要救李襄,无非是冲着与李蔺昭的交情,想查清楚李襄一案的真相,故而臣便与他们交涉,义正词严告诉他们,真欲替李侯翻案,必须听从天子旨意,遵循三法司之章程,而不是弄江湖人打打杀杀那一套,否则如何令天下人信服?李侯自个定也不希望背一个反叛之名。他们被我说动,陷入犹豫。”
“老的呢赞成臣之提议,少的莽莽撞撞,坚持要杀臣救走李襄。好在这个档口,身后传来马蹄声,他们听出是陛下的黑龙卫来了,心知再不走,恐出大乱子,那个年老的当机立断,拿剑指着臣,说是给臣三月之期,若三月后,查不清此案,届时再取臣性命。”
他是户部尚书,皇帝亲自栽培的首辅接班人,哪舍得他死。
裴越这般说,实则是变相挟持皇帝,准他参与到李襄一案中。
他这人向来心思缜密,走一步算三步。
如此,他既对今夜之事给了一个合情合理的交待,又有名正言顺的机会来主审李襄一案,容不得皇帝不信。
至于为何不指认双枪莲花,实在是这等绝世神兵从不破例,若非很深的瓜葛,对方真的能放过他?真认定双枪莲花在场,难保皇帝不怀疑到明怡身上。
故而只能说的模棱两可。
皇帝听完他这席话,神色果然不再那般咄咄逼人,身子往御榻后靠了靠。
裴越最后一句与黑龙卫的口供对得上,黑龙卫赶到时,着实瞧见有银锁从半空收走,一蒙面刺客携一灰衣人窜至琉璃厂内,观其速度和身法,非当世绝顶高手不可。
再说,莲花门的人来截李襄,可不就是江湖人那套么。
裴越的话找不到破绽。
说完裴越复又下跪,面色发苦道,“陛下,臣今夜也是无可奈何,方许以此事,还请陛下降罪。”
皇帝换位而处,也唯有许上此案,方有脱身之可能,自然也怨不着裴越,抬手让他起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