付嬷嬷陪着她往里去,一面解释道,
“大姑奶奶是二老爷的嫡长女,也就是先头那位二太太所生,素来跟继母不合,但凡有事便来寻我们太太……”
明怡静默听着,不置一词,抬步踏进门槛,春锦堂的明间内果然坐了不少人,大约是听说长姐受了委屈,四位姑娘均过来探望。
瞧见明怡进屋,裴依语先一步起身,将她迎过来,
“嫂嫂,大姐姐回来了。”
明怡颔首上前,正见一穿着靛蓝披风的少妇伏在荀氏膝头落泪,听说明怡来了,忙抹去眼泪,朝她挤出个笑容,
“三弟妹来了?”
前几日在上林苑,明怡是见过这位长姐裴依岚的,坐在裴萱身侧,比起明朗大方的裴萱,性子要沉默少许,颧骨略高,显得消瘦,今日这份消瘦更添了几分凄楚,便是明怡这个不相干的人瞧着都心疼。
她不动声色笑道,“长姐好。”
婆子送来一锦杌,明怡挨着荀氏右下首坐了。
裴依岚当着明怡的面还不大好意思,与荀氏支吾道,“事情大抵便是如此……”
荀氏听了无比头疼,她这几日忙着接待那些回京的族人,受了累,夜里吹了寒风,今日晨起头风发作,人还未缓过来,又遇上这么一桩糟心事。
裴依岚见她手撑额不吱声,讪讪道,“怪我,不晓得大伯母今日身子不适,一清早便叨扰您。”
荀氏忙道,“说的什么话,你是裴家姑娘,即便出了嫁,也是裴家人,怎么就不能回来了?何时回,裴家都是欢喜的。”
裴依岚听了这话,眼眶又是一酸,可怜她没有裴萱命好,没个嫡亲的娘疼,打小在继母手里讨活,当年为了逃出继母手掌心,匆匆寻了一门婚事,如今才知这婚事看着光鲜,里子难堪,自己挑的婚事,受了委屈也不敢吱声,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,方回的娘家。
泪滚了一层又一层,念着明怡在场,生生忍住。
明怡见状不忍,淡声问,“长姐,出什么事了?”
裴依岚还抽抽搭搭未吭声,底下坐着的裴依杏等不及了,立即替她道,
“嫂嫂,大姐夫昨夜因着小妾对姐姐动了手,将姐姐手臂都给打青了!”
明怡眉峰一动,朝裴依岚伸手,“给我瞧瞧。”
裴依岚大抵面子上过不去,有些踟蹰,裴依杏上前握住她手臂,将袖口一拉,只见那小臂被打得一片红肿,青中带紫,隐现血色,明怡可是刀尖上滚过来的人,一看这伤势便知下手不轻,脸色不好看。
裴依岚见状赶忙抽回手,垂下眸。
恰在这时,外头廊庑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,
“是什么事急急吼吼地往娘家赶?不寻我这个做母亲的,非要来烦你大伯母,你可知你大伯母一日有多少事,哪有功夫听你闲扯!”
裴依岚一听这语气,绝望地闭了闭眼,忙拭去眼泪,起身拘谨地往后一退,候着缪氏进屋。
缪氏一来没急着打听是什么事,反而是先责备裴依岚不懂规矩,越过她这个继母闹去荀氏跟前,叫她没脸。
她风风火火进屋,先剜了一眼裴依岚,随后在荀氏左面落座。
荀氏头额是突突一阵胀痛,耐着性子与缪氏道,
“弟妹,岚儿在陈家受了委屈,昨夜被姑爷打了,据她所说,这压根不是第一回,早早就有了,可怜这孩子忍气吞声,一直不吱声,今个儿人回来了,咱们做父母的做长辈的,无论如何得给她撑腰,你看怎么办?”
荀氏再如何,也不能越过缪氏这位继母,少不得先问过她的意思。
孰知缪氏只是不咸不淡瞅了裴依岚一眼,连伤势都没过问,便不痛不痒道,